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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中秋,也正是一年蟹肥之际。 快到农历九月时,螃蟹坚硬的甲壳下,渐渐开始酝酿秋日特有的风味。螃蟹的身躯充盈着,膨胀着,里面都是季节限定的珍馐。 我是一个喜欢吃“满口食”的人,喜欢大口吃肉,而不喜欢啃骨头,甚至连小龙虾的壳都不愿意剥。但唯独对这螃蟹,我能网开一面,愿意花很长时间,从许多人觉得无从下手的蟹壳中,一点点拣出那一丝丝洁白的鲜甜。 吃螃蟹的方法其实并不难。都说先折蟹腿,后开蟹斗。我也不例外,但我并不先吃蟹腿,我更喜欢先吃那肉满膏肥的蟹斗。我会先揭下蟹肚上的那层外壳,然后掀开蟹背上的厚甲,这杜十娘的百宝盒,就在我的眼前一览无余。挑出背甲的蟹黄里的那块蟹胃,两侧的蟹鳃,正中的蟹心,前端的蟹嘴,剩下的,就是丰腴的蟹黄与鲜嫩的蟹肉了。 最先吃到的是蟹黄,它是一只螃蟹体内那最刚烈的部分。色泽黄亮,甚至发红,有的是鲜味的膏浆,有的是醇厚的红玉。把蟹斗从中间断开,然后稍稍一吸,蟹黄馥郁的咸香就流进了我的心间。如今,网上能买到“秃黄油”,就是剥好的蟹黄,泡在蟹香四溢的蟹油里,打包封罐。艳红的蟹膏,带着蟹油的醇香,只要一勺就能让一碗米饭,或者一碗面条,焕发出醉人的光彩。 吃过了蟹黄,就是螃蟹身体两侧的蟹肉了。轻轻拆开,一个个小格子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雪白的蟹肉。与蟹黄相对的,它是一只螃蟹体内最温婉的部分。色若白玉,嫩如初雪。它比鱼肉更细嫩,比虾肉更清甜。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丝都能释放出沁人心脾的鲜甜。 吃完了蟹斗,就该吃之前折下来的蟹腿和蟹钳了。此时的蟹腿已经冷却,容易取出蟹肉。轻轻打开它的一端,再伸进嘴里,从另一端稍稍一咬,一整条的蟹腿肉就滑进了我的嘴里。最后的大钳子,我只得望洋兴叹。有行家能用嘴取出完整的蟹钳肉,而我却没那个本事。如果手头没有“蟹八件”这样的工具,我就只好将其丢弃,让这本就肉少的螃蟹雪上加霜。 大部分人吃螃蟹,要蘸醋,我是个另类,只想品味螃蟹最纯真的味道。丰子恺的父亲曾对丰子恺说过,说蟹是至味,吃蟹时混吃别的菜,是乏味的。丰子恺的儿时,也会效仿他的父亲,剥下整只蟹的肉,聚在蟹斗里,就此作为下饭的菜,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菜。他回忆道:“一条蟹腿肉,要过两大口饭。”我也效仿之,把蟹黄和蟹肉盖在饭上。蟹黄就像秋风一样,将所到之处染得金黄;蟹肉就像落花一样,将散落之处溢满鲜香。这一口的味道,不管我身在何处,我都不会忘记。 正如曹雪芹写的那样:“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这样的一只螃蟹,配上一碗饭,是我秋日的念想,是我中秋的情思,是我团聚的欢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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