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粒归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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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收割机轰隆的尘埃里面看见了一个‘不和谐’的身影——奶奶的腰间绑着塑料口袋”。太阳白得刺眼,土地烫得冒烟,此刻她弯腰拾麦穗的声音,比课本上粒粒皆辛苦的插图更加具象,原来外省人眼里治愈的风吹麦浪其实是河南人去年十月播种,今年六月抢收,用半年多沉默却滚烫的辛忙来盼一粒穗子灌浆,任何遗漏都折损着一斤一块一毛九的重量。 河南的老一辈,从小到老一辈子都活在地里,我学着他们的模样,生涩地拿起镰刀,可不到十分钟,就想向老天投降。我第一次体会到在地里开一条活路需要怎样的倔强。我知道很多人把“农民、土气”当作攻击人的话语,其实他根本不懂“农民”两个字的含义:是父亲请假从外地赶回来,用在钢筋水泥间谋生的手脚重新握紧了祖辈的生计;是黄土地种不了玫瑰但温柔的奶奶却教我用麦子在皮肤上印出鲜花;是听到我来自外省没出过远门的叔叔叹了口气说种了一辈子麦子的河南人最后都是埋在自己地里头。他们忧心天旱减产却又不愿让良心沾了水分,他们历历计较但大方地把刚出笼的白馍分享给陌生人。 当同龄人忙着享受诗和远方,河南朋友的目的地永远都是家乡。 河南—何难—何其难,但哪怕最难的时候,他也总是想着将最好的粮食颗粒归仓,那是1942年的冬天,“把种子种到地里,一定要活下去,下一场大雪,把我们都冻死吧。”(河南戏曲节选)他们希望大雪带走自己也盼望瑞雪能换来年的丰收,这一刻交到你我手中的不再是麦子,而是先辈用自己的生命为子孙留下生命的种子。一个李家村只是河南16.7万平方公里的缩影,是在饥饿的1942年,为了支援抗日战争,河南贡献的小麦仍居全国第一,是今天的河南将全省近一半的土地推平才有了高铁一小时都走不出的耕地,用这个国家最大的一块麦田死守耕地红线。 一句“吃了没”是河南人独有的问候,但极少有人知道它的,下一句,没吃到俺家吃点吧!这是河南人对“我”的热情欢迎,也是整个河南省用颗粒归仓给中国的底气。 遇见中国,老家河南,麦子熟了,回家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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