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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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家里人得知我要去海南昌化江项目工作时,他们的担心仿佛有了实质。 妈妈开始频繁地进出我的房间,一会儿问我带没带防晒霜,一会儿又往我行李箱里塞进几个水果。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姐姐特意打电话过来,对我说:“海南那么远,一个人怎么行?”她的话语 ,像一块被阳光晒透的旧棉布。 我笑着安慰他们,可他们仍然不放心,仿佛我要去的不是一座现代化的海岛,而是某个遥远的、充满未知的异乡。 其实,我并非第一次离家。高中时住校,大学时去了另一座城市。可这一次,他们的反应格外强烈。或许是因为海南在他们心中太远,远到超出了他们认知的边界;又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的离开,不再只是短暂的分别,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远行。 收拾行李时,过往二十多年的记忆忽然从脑海中闪过。童年时在田野里奔跑,赤脚踩过刚晒干的小麦,泥土的腥气混着麦子的清香;夏天和小伙伴们在河边玩水,河水清凉,阳光把皮肤晒得发烫;中学时骑自行车上学,马路两旁的杨树在风中沙沙作响,落叶铺满整条街道;大学时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兴奋又忐忑地张望……这些画面像老电影的片段,一帧帧掠过,清晰又恍惚。 从蹒跚学步到独自远行,从依赖父母到学会独立,这条路没有回头,只能一直向前。父母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可他们无法替我走完剩下的路。他们能做的,只是在身后一遍遍叮嘱,一次次张望,直到我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临行前的晚上,爸爸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我低头吃饭,喉咙发紧,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爸爸执意要送我去机场。一路上,他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到了机场,他帮我把行李搬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了记得打电话。”我点点头,拖着行李箱走进航站楼,没敢回头。 飞机起飞时,窗外的云层翻滚如浪。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父亲在后面扶着车座,等我骑稳了,他就悄悄松开手。我摇摇晃晃地向前,直到骑出很远,才发现他已经不在身后。那一刻,我既害怕又兴奋,因为我知道,我终于学会了自己前进。 如今,人生的路仍在延伸,而这一次,我要独自骑向更远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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